这是我实习的第一堂课，时间是1981年春天，地点在四川省郫县一中。预备铃响了，学生们已经坐在教室里静静地等待着新老师。可我还在教室外面徘徊，心怦怦直跳。冯老师搬着一把藤椅过来了，他问我：“还在紧张? ”我点点头。他拍了拍我的肩膀：“没事儿，不过就是一堂课嘛!”

冯老师是我的指导老师。他的课朴实无华，非常实在。记得在备课时，他对我说了一句话：“备课时，首先要想我们要给学生一些什么，而不是想我们在学生面前炫耀一些什么。”这些话至今还经常在我耳边响着。

为了上好第一堂课，我向冯老师提出，先在他面前试讲一次。他欣然同意了。于是，在正式上课的头天晚上，我在冯老师办公室给他一个人上了一堂课。虽然面对的只是冯老师一个人，但我想象我的面前坐着的是一个班的几十名学生。进办公室前，我花十多分钟的时间准备并背熟了一段开场白。一进办公室，我面对冯老师和假想的学生便背诵了起来：“同学们，中华民族是一个伟大的民族，是一个不屈不挠的民族。在我们民族的英雄史册上，可谓群星璀璨。”背完了开场白，我就开始背教案。我年轻时记忆力特别好。因而背起教案来自然滔滔不绝。但是，一节课45分钟还没有完，我却将两节课的教案背完了。

“下课”后，我很着急：“冯老师，看来明天上课的内容还不够，可我现在来不及补充内容了呀!”他对我说：“这堂课你主要是在背书，而不是讲课。如果是讲课，就得考虑学生的反应，还要提问并和学生一起讨论，这都要花时间的。你紧张什么呢?你也不用准备什么内容了，明天上课时安排一下学生读书、讨论，就行了!”

当天晚上，我睡在床上辗转反侧。试讲的失败，使我怀疑自己是否是做语文教师的料。这不，连试讲都失败了，明天我怎么面对学生上第一堂课呀? 自责和焦虑，使我久久不能入睡……

冯老师见我还在教室外发呆，便提醒我：“马上就要拉正式上课铃了!”我一脸痛苦：“冯老师，我，我今天能不能不上，让我……再准备准备，明天，再上?”

他表现出少有的强硬：“不，非上不可!总要过第一关嘛!”他缓和了一下语气，又说：“你在讲台上多说一句或少说一句，学生也不知道，他们手里又没你写的教案，你何必紧张呢!”正式上课铃响起了，我几乎是被冯老师推进教室的!